《毒》

你逃避不了
逃避也是種煎熬

空氣有毒
不呼吸也有毒
陽光有毒
黑暗也有
坐著的椅子有毒
你的站姿也有

你的單身有毒
你的男女朋友更毒
你的孤獨也許有毒
但你的愛肯定有毒

你的美麗有毒
你的醜惡有毒
你的善良有毒
你的邪惡有毒

你的知識有毒
你的無知有毒

你是毒
沒有你也是
我是最惡的毒
無我亦復如是

毒本身不毒
但這篇詩出現後
已讀有毒
不讀也毒

《自私的通行證》

害怕暴力的年輕騎士
用蒙馬眼的布蒙住自己雙眼
“衝啊！”
馬蹄聲、刀劍聲、嘶叫聲

一輪殺戮過後，騎士揭開眼罩
見滿刀的血和遍地的屍骸
面露一絲安慰的微笑

他的坐騎卻雙目圓睜
似乎要發瘋

《尋找涅槃--在講台上》

在講台上
頭髮金光四射的講者
熱切地解釋諸法無我

在環形的演講廳裡

六十個學生沒精打彩地

思索
“我為何在這裡”

回歸詩壇

因為有啲懷念寫詩

例如不寫詩的時候
世界是太陽消耗掉人群的影子
人群是鏡而世界是注視
是一隻摧毀野獸最蠻荒的
思想煙花
萬水屍骸
從透徹的黑暗衍生外圍
早已稀釋過的白色，再化淡會得出眼淚
用手的粗糙大步大步榨出一顆森林數量的魚

我們站在人群的一面，如黑壓壓的
解像邊緣，黑壓壓地
自豪揮舞人類不是猿猴化石的證據
像任何人曾揮動發覺大革命的旗幟
因此槍斃流血的人
用猛烈抗爭
因此槍斃枷鎖者
用先知違反預言的自我消散
消解懲罰
因此槍斃旁觀者
詩的王國即將降臨碾壓你們所有傲慢
的偉大傲慢

執筆忘自己

就如我本是詩人使派的獅子撕咬撕裂所有視線所及的私事時事史詩
獅子全等於時間和史詩
史詩不等於時間

死刑是對流放同時衍生的慾望和恐懼與渴求
母親是所有詩歌慘烈死去生下人類

《霧裡不知地厚天高》

霧喘着氣，在憤懣地吐着一口口煙把自身包圍着⋯⋯那包圍的網像有目的地又像漫無目的地循着一個大的渾圓體拋開去，擴展着，纏結着，或者來來去去的在低沉的灰色的天空下打滾，一秒一秒鐘地把自身編成一個更大更密的網。

——《鯉魚門的霧》
香港是一座朦朧之城
歷史與前途糾纏不清
年輕人彷彿泥足深陷
一切命途半點不由人

曾經，我帶眼鏡是為了看得更遠

年輕人的香港是一個霧都
網狀的霧緊纏著這片石屎森林
枯萎了霓虹
一切盡是朦朦的、恐懼的白

霧織結成一朵朵雨雲
雲朵的主人撐起雨傘
戰戰競競地在濃霧中試步
一個個走在前線的人
灼痛、流淚
何況傘子遮蔽了求生路線

我毅然棄掉傘子
與磚頭、子彈為伍
嘗試用火把來照亮前路
嘗試用火焰驅散惡霧

它始終太耀眼，太短暫
我對焦不了火花以後的地方

//

我試過用紙和筆
穿過一套西裝
一副岸然的樣子
說過一些不由衷的說話
“我變乖了，請讓我留低。”

大人的世界很奇妙
不是人大的人做事永遠不對

我雖然不再是學生
但我沒有工作，能算是大人麼？
我不是游手好閒的人
至少有彈過結他
有唱過自己喜歡的歌
走了弦，是天命

也許我不適合打領帶、著皮鞋
但我的衣櫃只剩下一件
細的藍汗衣 和一件略大的黑白間條
潮流興紅色
我們都是不合時代的人

吃不起快餐以外的東西
晚晚凌晨我只能吃麥當勞
越吃越肥，慢慢
那黑白衫好像越來越合身了

//

曾經，我帶眼鏡是為了看得更遠
六年 六年 六年 沒有辦法了
我摘下眼鏡 若我再瞥見未來這六年
我恐怕過不了明天

我現在只會吸煙，希望
在煙霧繚繞中，不用再看前途。


---

感謝每一個曾經為香港付出的年輕人

《康寧道沒有電車》

堅尼地城碼頭的浪濤
像呼吸時的胸膛起伏
夕陽金黃的頭髮輕輕依偎著
聽她喘著氣要告訴我些什麼

陪她靜靜地
看著灰雲一朵朵飄過
看著星星一顆顆掛起
似你閃爍的眼神
有無窮的盼望

我不敢與這樣的眼神交接
因為直視豔光會失明
何況鮮紅欲滴的嘴脣
極像白雪公主的紅蘋果
你的笑眼，像自由的鳥

要自律，要對美麗
不為所動

一個多情的人不宜數綿羊、數星星
一條多情的路軌
沒有總站

//

東行的電車和西行的電車偶然在車站相遇

：對不起。
：...
：因為我要走了。
：不用對不起。
：...
：因為我也要離開。

《集郵》

你以絕世的景色聞名

你的楊柳搖搖曳曳，風留了又去

你的湖平如鏡，反射著飛鳥一晃而過

你以為你瀟洒，你以為

晴天的雲眷戀自然美

直至鏡頭攝下你最美的魂魄

你的遺體被棄於深山

等待枯萎、崩塌

世界不在乎

你只是相簿裏曾經燦爛的一笑

《遊記》

為了排解孤獨
我踏上眩惑的光線
孤身旅行

大氣掩飾著眷戀
任由煙絲纏綿燈柱
一方塊又一方塊的
卻是淡淡的抑鬱

折射的
昏光染黃
純白的心房
彷彿是囈語的塗鴉

輕雨冷冷的飄落
而又隨風而去
空氣中氾濫著藍
是Pantone 292的藍

琉璃從葉瓣上滑落
滿天紙屑穿插在煙圈裡
隨空溢散
電線桿上飛舞著和平鴿

冷雨和酒精融合著

變得難分難解

雜亂思想交織在

異國的寒夜

而浪子是孤獨的

《沒有詩意的詩》

我有種鬱鬱
心，很重很重的跳

我開著眼，耳朵也在
但我就像飽和的海綿
什麼也吸不進

我想記下感受，
但我究竟在感受什麼呢？
一個沒有五官的人
會思想嗎？有感情嗎？

朋友提議寫詩，
用文字排解鬱悶。

於是我說了這一篇詩的謊話。

《人生海海——獻給Z》

沒有人打撈船的遺骸
沒有人發現我

而你不是鐵達尼
你是一葉堅毅的輕舟
不會翻覆於海濤
你是你自己永恆的航道

我仰視，
船背沒有在乎

用盡力堵住海洋的決堤
讓月光照亮平穩的海面
讓潮漲帶你到幸福的彼岸。

倒褪 Receding

我走上一條走無盡的畫廊，
牆上肖像畫 冒出冒出。
我坐上一班不停站的列車，
沿海的路軌 延伸延伸。

宇宙在膨脹，一切躲不過要倒褪。

所有的故事變得很舊很舊。
我在記憶的沼澤，陷得很深很深。
在陽光被囚禁的地方，
我從魚眼看著世界
離開我很遠，很遠。

對不起，我沒抓緊救命的欄杆。
我的手
很短，很短。

《屌我唔講大話真係會死》

因為顱後沒有眼睛
他們背對童話王國

背對童話王國並且
凝視街燈並且
街燈包括
火苗（或者燈膽）
及其他構成物（燈罩玻璃）
因為玻璃的透明難耐正如沉默
般
略有
壓逼感
我充盈起一朵火苗
火苗是眼睛當你凝視雙眼般
祈求童話王國
藉影像降臨
王國倒影在玻璃之上以求點起
他們
點起他們以求
點起
我

但火苗背叛
當光
穿透火苗
所以我仍舊凝視著他們
他們凝視我
我凝視童話王國
王國前他們之成像
遮蓋半邊國土

正如
我被童話王國
之成像
遮蓋半邊面
他們憤怒
唾棄王國正如
王國唾棄他們
正如
他們唾棄我

因為顱後沒有眼睛
我一直背對他們

《沈溺意象的海》

這是一首難讀的詩

---

攤開手掌
向著美麗的自畫像
這是愛慕的意象

張開雙臂
袒露最柔軟的胸口
這是信任的意象

瞠目結舌
泛起那含蓄的微笑
這是甜蜜的意象

沈迷文字
面對你卻如鯁在喉
這是受難的意象

---

沈溺意象無際的海
浪頭每刻聚合分解
我每個動作的意義
你別作徒勞的構思

《映畫》

若將生活想像成一部電影

我會不會少了寂莫？

鏡頭下有我托腮

吐一口白煙

半晌眨一眨眼、低頭

偷拍我梳理頭髮

偷錄我洗澡的花瀟聲

有我的側背

望著鞋尖走

一雙高跟鞋迎面而過

鋪路的磚不住倒退

畫面排除睡在我旁的女人

我點煙，我吐煙

賴在我肩上的長髮離開瑩幕

沒有沾上半點煙臭

欄杆後我繞著雙腿
背影吞噬於霓虹燈
熙攘的人
在背後電光走過

若將生活想像成一部電影

我會不會少了寂莫？
平面的一張銀幕
背後似乎缺了主角

《沿路的風景不再微笑》

從前我總愛用搭車的時間想念你，
用你的笑裝飾每個風景。
掠過的高樓，我幻想是我們的家，
在二十樓的一個單位養一隻可愛的小狗 。
我熟悉的觀塘道有座鐵路天橋，
分隔舊區和重建中的市鎮。
從前回家的路都很短。
對面行車線駛過一架74x巴士
回家吧，大家都累了。

現在我還是喜歡搭車時想你——
形而上的你，躲在高高白雲後羞怯的你。
樹葉都落光了，來不及相約看漫天黃葉遠飛。
枯樹配不上你的笑 我還想念綠呢。
看厭了千篇一律的蕭瑟 家還是遠著，
原來世上有地方 單靠路是去不了的。
我累了，找一條通往微笑的高速公路
你來接我好嗎？

《凝視》

鬱鬱的窗
播放著時間
一隻小鳥飛過以後
太陽從不下山

等到一切都化成點彩
在大碗島的星期天下午
你不相信眼睛
凝望撐傘的你
漸漸失去輪廓

《變種的傷感》

變種的傷感
不需原因
攤屍在軟枕
曝曬在傷感

無語是沉痼
空氣凝固
傷感涓涓乎
鴆注我心湖

蟒蛇般纏繞
紅稀香少
靜夜等破曉
白日等聲銷

《焚燒詩經》

來自某遙遠星雲的光線，
到人間前已頹敗衰變。
較近的太陽那刺痛的熱，
我以一堵堵黑牆切割。

我受夠了宇宙的火火花花。
直視太陽會導致失明，
因此我戴上墨鏡
改以詼諧笑傲人生。

我也不再相信海風的承諾。
揚帆時眺望的彼岸邈然。
不時有海龜嘲諷，
登陸失敗是一種罪。

月亮或以豐滿或以曲線
勾引我把她摘下。
她解開髮髻，於窗旁
披下睡美人的金黃長髮。

突然岸上傳來蟬聲，
想起自焚而死的朋友警戒：
愈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碰。

我回到小木屋裏點蠟燭，
在鏡中檢視自己身上
曬傷和跌傷的疤痕。

《但凡城市的地底盡皆相連》

一輛驕車又駛過地上大道
一架地鐵又穿過地下隧道

流浪漢的鼾聲和隧道的水滴聲

是地下城的星空，恆河沙數

造就了城市的喧鬧

年輕人看著陌生的地圖

不禁憧憬起繡花似的生活

在地道的盡頭他看見家

但凡城市的地底也盡皆相連

但凡年輕的眼睛也凝視未知

他的渴望溢滿地道

與一切夢幻同見天日

曾經融化冰雕的陽光

蒸騰夢

廢水涓流到街角的溝渠

滴滴答答的回到了荒涼

被城市遺棄的有太多

竄過路軌的老鼠

吞嚥地面容不下的嘆息

每天也有人在這裡掙扎

找一條回家的路

找一條回家的路

沿著路軌

又一個背影消失於窄長隧道的黑暗裡

有黃金的城市作離別的佈景

一輛驕車又駛過地上大道
一架地鐵又穿過地下隧道

高樓支撐著城市的一整夜
鐵柱支撐著地下的一片天

《是屎 2》

是屎
等待一千萬年後的地質變動 成石
古代的地質或者語言脈絡 專家勘探並總結：詩史
例如這裡 一條鯉魚般的地殼掙扎 時時
直到這一世代所有物種滅亡 而炊煙絲絲
升起 謊話需要梳洗總是
施施然 姍姍來遲
他們用白色掩蓋一切： 說這是士師
士師說 紅色是時事

士師額外活了四十年
他死時發現：時事退化成詩史
詩史四處像野人行走 四處曠野
詩史慢慢退化成了史詩

Revival Y'all

空氣流淌透過
光
的毛孔 所以
水龍頭使水匯聚正如
完整的記憶使
片段離散。

獨立於大廈的影子
交疊正如
影子匯聚成電影底片。
城市規劃者運用正
拍
和反拍推動起
縫中步伐。

參照這種運動我們
得以一窺
困於片段者需要短片或者斷片將片段拋棄正如記憶成失憶成沒有記憶
聚成記憶
在離散空間中高速顫動匯聚成
所有大廈之間的裂縫
空氣是開路者他說
你看 新的空氣 新的分叉路
你永遠透過另一人的毛孔
重新學會呼吸
歡笑或呼喊或俯瞰或富含
沒有記憶（不是失憶）無意識的缺席
以爆破形式拓闊空間（第三條軸／道路）
一切物體運動
以及參照系
如水

Ranking the Best Picture Nominees (2018)

The 2017-2018 Oscars race has been called the most unpredictable one in recent times by many Oscar prognosticators. Frankly, most years since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preferential ballot in 2009 have been wild, and the last two years saw the surprising yet justified triumphs of Spotlight and Moonlight over The Revenant and La La Land respectively. But the 2,000 new Academy members have made this an especially tempestuous year. The top prize seems to be between The Shape of Water (PGA, DGA winner) and 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 (SAG, BAFTA winner), though the buzz for Get Out and Lady Bird is very much alive. Sadly, unpredictable doesn't necessarily translate to exciting – the Best Picture frontrunners don't reflect how great cinema was in 2017.

Here's my ranking of the Best Picture line-up:

9. 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

A few months ago, I left the theater feeling ambivalent after seeing Three Billboards, and that ambivalence has grown to strong dislike. I find myself totally disagreeing with how the film handles its character arcs, and it's not just a storytelling flaw – it tells a fundamentally reprehensible message. The film flows fluidly but the style is nothing noteworthy, and the eponymous town does the exact opposite of 'the city functioning as a character'. I do concede that there is one great storytelling decision in the middle, but that is far from able to save the film for me.

8. Darkest Hour

Darkest Hour is the obligatory, standard Oscarbait. It definitely didn't need to get into Best Picture to win Gary Oldman his long-awaited Oscar, but it's not difficult to sit through. Its depiction of the Miracle of Dunkirk is staggeringly lackluster compared to Dunkirk's, but cinematography (that opening shot!) and score elevate this otherwise dull and painless film.

7. The Shape of Water

There is so much I love about this film – its beautiful lead performance, its celebration of minorities, its stunning ode to cinema. But The Shape of Water doesn't love love itself; for how much the fairy tale revolves around love, its central romance feels detached, insipid, and ultimately unemotional. It constantly impressed me but it never for a moment moved me. Guillermo del Toro clearly loves cinema more than love; love just gets buried under the glitz and glamor of the mise-en-scène.

6. Lady Bird

Rarely does Hollywood make a coming-of-age film that embraces yet also defuses the tropes that go with the subgenre, and even more rarely does Hollywood make a film so real, lively, and lovely. Greta Gerwig could've been more confident behind the camera – her direction feels just slightly too hesitant – but there's more than enough to make this movie special.

5. The Post

On paper, The Post is as Oscarbait as it gets, but there's no denying how solid this film is. It's not as stunningly heartbreaking as writer Josh Singer's previous effort Spotlight, but it retains Spotlight's powerful conciseness, now upgraded with Spielberg's always reliable direction. Much like Spotlight, it breathes and flows like a good piece of journalistic writing, with delightful Spielbergian accents of thriller added on top.

4. Get Out

Get Out is by far the best screenplay of 2017. It's wickedly clever, overflowing with ingenious details, and hauntingly relevant. Peele's direction is more than serviceable; as a first-time effort, it's shockingly good. But what people should really be talking about is Daniel Kaluuya's rightfully nominated powerhouse of a performance – his eyes will now be forever ingrained in the history of cinema.

3. Call Me by Your Name

Many have called Call Me by Your Name a picturesque postcard, and yes, it is unbelievably beautiful. (What other postcard in the world has Sufjan Stevens songs to go with it?) But it's also so much more than that – its casual style smoothly translates international cinema for American audiences, its undercurrent of tension in a carefully chosen time period renders it a solid entry in the queer canon, and its world-building is so breathable. Like The Shape of Water, it's a romantic fantasy, but its romance is so much more heartwarming and heartbreaking, ethereal and transcendent. And it's so seemingly effortless.

2. Phantom Thread

This movie is insanely good. Insane, because so much of it seems downright bad. Daniel Day-Lewis plays a character called Reynolds Woodcock and his performance isn't even the best one in the film. It juxtaposes literally laugh-out-loud comedy with a ridiculously self-indulgent score by Jonny Greenwood. You might think it's that boring British period drama with lavish costumes, but its story is more akin to Fifty Shades than Shakespeare in Love or The English Patient or The King's Speech or whatever else. All of this works, sublimely, thanks to the genius of Paul Thomas Anderson. Thank God it got its six surprise nominations, even though PTA didn't give a tinker's fucking curse about campaigning.

1. Dunkirk

Unsurprisingly, a Christopher Nolan film is my #1 (even though I'm torn between #1 to #3 and they are easily swappable). Of course, it has all the trademark complexities of a Nolan screenplay; he was never going to make your standard WWII drama (i.e. Darkest Hour). But those who complain about Nolan's films being 'lifeless' can finally shut up, as Dunkirk is not only a brilliant piece of visual storytelling, it's also human, universal, and uplifting – words not commonly associated with a Nolan film. When the score dwells and Kenneth Branagh's eyes well up, I felt a sense of empathy I've never felt before. It's a glorious film that not only captures but also embodies the Dunkirk spirit.

The other categories from directing to acting seem pretty locked up. Best Original Screenplay is a bloodbath between the same Best Picture frontrunners, though Get Out clearly should win. Below-the-line is where it gets interesting – will Roger Deakins, finally, get his most overdue recognition for cinematography? Will Greenwood's luscious, 60-piece score triumph over Alexandre Desplat's work? Will the Apes trilogy at least get a consolatory prize in visual effects? What about the frontrunner-less Documentary and Foreign Language categories? And don't forget the most unnoticed battle in Best Original Song between Coco's heartstring-tugging "Remember Me", The Greatest Showman's pop-theater earworm "This is Me", and the aforementioned "Mystery of Love" by Sufjan Stevens.

2017 had great arthouse cinema (A Ghost Story, The Florida Project, BPM), blockbusters (Star Wars: The Last Jedi, Logan, etc.), and those in between (Blade Runner 2049). I mourn their snubs, yet the nominations aren't bad at all, especially in terms of diversity, from race (Get Out) and gender (Rachel Morrison) to gender identity (A Fantastic Woman). Let's not get ahead of ourselves and self-congratulate too soon. Who knows what kind of nominees would Hollywood-in-turmoil produce in 2019?

《死了 無人關心 又復活》

死了
無人關心
又復活

死了
無人關心
又復活

拿來麥克風

大叫我要死了

死了
無人關心
又復活

***

“究竟捨得去死了沒？”

“我這就去...嘿嘿...我這就去！”

***

死前
有人關心
去告訴神父去！

《續海月詩》

我回到一年前的同一個海岸。
沙粒變粗糙了，有些反成結石。

我捏在手上不覺疼——
越尖的沙石越能磨滑掌心，
用來牽另一隻手，或收集淚
在那海水凝結成水晶之前，
將其消毒、過濾。

大海無量，能包容一切光線。
月亮偶爾在海面找回了
笑容，一艘船從中劃過。
兩個半圓，一個歸你，
一個永遠沈沒海床。

《喃語》

有人說
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

可是
星星之火 不過是點起一盞盞燈
燈燃燈滅 也沒保證什麼玩意兒

挑燈的人 也沒想太多
隨者多了 就有了燎原眾生

與其執著於一世的迴響
而  念念不忘  鞠躬盡瘁

可不隨意挑起一盞燈
在這片刻光陰中
圖這一剎的感覺

《香水有毒》

在一次發呆時發覺，
我不思考的時候
喉嚨會啞啞作響。

於是我在床頭
放了一個錄音機。

我不要空氣。
那香水有毒。
我不要空氣。

醒來的我嚇得
氣喘吁吁。

《無產草原殺戮》

草原上的一條青草，
指尖軟軟的伸向陽光。
她說：
“我仇富。”
被水牛連根用舌捲起。

草上的水牛吃得有點渴，
遙望水源旁的一群獅子。
她說：
“我仇富。”
被獅子一口噬向咽喉。

//

年老的獵人看慣了這輪迴。
獅子慵懶地打呵欠。

他擦拭著槍管的鐵鏽，
想起祖屋裏鐮刀上的草屑，
猝然的睜圓眼睛大叫：
“我仇富。”
一槍打爆自己的頭顱。

//

迴光返照起爸爸的一句話：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讓。 革命就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

鮮血灌溉整個大草原；
屍體為大地沒收
成為養分，成為土壤。

然後眾生長出葉綠素。

《憶起泡泡的一晚》

我穿了我最喜愛的卡其色的外套及一雙新買的潔白的鞋，在地鐵站內碰見了我約會的對象，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喂。”我憑著夜色的朦朧開口，她似乎嚇了一跳。然後我們半晌沒再說話。也許是因為我那雙白得不真實的新鞋。

我們去了行年宵市場。她在其中一個攤位前停下，望著極其噁心的卡其色的卡比獸玩偶若有所思的轉了不知多少次思緒。不識少女心事的我，乃待她逕自默然前行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一張粉紅的百元鈔票買下了玩偶。

然後我就從她的眼淚看見了散開了的自己和卡比獸，再從那滿天突然飄過的一千顆泡沫中看見了一千個失措的男孩憑著傻氣和信念拭去一千個女孩的一千顆晶瑩的淚珠。

泡泡不久散了。我再也見不到那一千對男女。眼見的女孩再次笑靨如花，但她手上的卡比獸似乎泫然。